岁月有痕

女儿出生时，我没有给她盖红脚印，没有用摄像机摄下当时的细节，一直是我的遗憾。但是，女儿的胎毛，我却认认真真留了下来，用精致的红绒布盒装起来，放在保险柜里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小时候，女儿爱问，妈妈，我从哪里来？我从不像别人那样，说是从地里捡来的。相反，总是郑重地告诉她：“宝贝，你从妈妈肚子里来。”说完，给她看看剖腹产留在肚子上的伤疤，女儿用小手摸了又摸：“妈妈，很痛吗？”我说：“是的，很痛，但是，妈妈爱你，再痛也要见到宝宝。”女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，把头埋在我怀里，亲了又亲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所以，女儿总爱说：“小时候，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……”这成了她跟我亲昵的一种方式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但是，在肚子里什么样子，却一直很抽象。今天中午，我开保险柜时，看到那个装胎毛的盒子，便拿来给她看：“宝宝，你看，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，还长着黑黑的头发，好漂亮哟！”她飞快地跑过来，拿着盒子看了又看，边看边笑，那一撮胎毛，作了物证，成了亲情的纽带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我常跟老公说：“等她长大了，可以弄几根胎毛，送给她最爱的人，做信物。”
    
    　　六岁时，女儿开始换乳牙。第一颗不知去向，怨我粗心。第二颗牙，我用牙膏洗了又洗，用白色的真丝手帕包起来，装进首饰盒，也锁进保险柜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今天中午，我正做饭，女儿跑到厨房说：“妈妈，看，我又掉了一颗牙！”我慌忙放下手里的菜，接过她那颗小小的牙，像捧了一件宝，洗干净，跟第二颗牙放在一起。我发现，以前，我还是疏忽了一件事——忘了写明日期。这次，我把牙做了编号，2号牙，3号牙，特意注明，3号牙掉于“2007年8月15日中午”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我有个打算，等女儿长大了，我会把她的胎毛，她的牙，送给她保管，这些，将是我送给她的，最有意思的礼物吧。
    
    　　等有一天，我不得不离开她，她也垂垂老矣，坐在炉火边打盹，摸着活络的牙齿，梳着满头的银丝，她是否，会拿出胎毛、乳牙，在沧桑中，寻觅岁月的痕迹？然后，翻出我这篇文字，深深淡淡地追忆一些往事，想起自己的母亲，感念亲恩？虽然是，物换星移，爱，却永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