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口的碌碡
2022-05-11 23:43:42
by
张奎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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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口的碌碡
华北平原广袤的田野,怀抱着一个古老的村落。村口,一个历尽沧桑、饱经风霜的碌碡(秋收麦场上用来轧谷脱粒的农具),安详坚定地守候着村庄。我每次回老家,勤劳的姨母总是早早坐在碌碡上,望穿双眼等着我的到来。这碌碡上面有她洒下的汗,滴下的泪。
姨母3岁,我妈6岁时,就失去了父母。可怜的姐妹相依为命,沿街乞讨。后来姐妹俩先后出嫁了。上世纪30年代,河北闹饥荒,我父母逃荒到天津。但姨母硬是拽着姨父,死也不离开破草房。姨母坚强地活下来了,孩子们也逐渐长大了。
1976年大地震后的冬天,我和小妹乘坐了整整一天的长途汽车,第一次回到老家。姨母坐在村口的碌碡上,落日的余晖洒在老人的身上,显得慈祥而刚强;洒在碌碡上,映着坚固和光亮。姨母搂着已失去父母的我们兄妹,难过地哭了。当时全村都是低矮的东倒西歪的破土坯房;没有电,晚上点煤油灯。姨母和姨弟姨妹们用黑面作皮儿,用洗了多少次的咸菜当馅,包饺子招待我们。从
那年开始的30年里,我常在暑假回老家看看姨母和她的孩子们。每次去,姨母都坐在村口那个碌碡上等着我。
1980年,我和爱人忙于工作,也为了对孩子进行吃苦教育,我们把还不到两岁的儿子送回老家,让姨母喂养。姨母经常抱着我的儿子坐在碌碡上晒太阳。碌碡旁还立了棵电灯杆,灯光照着村里坑洼不平的土路。
1990年,我带着上中学的儿子回老家。村里修了水泥路,姨母家也盖起了新砖房,年届古稀的姨母已是子孙满堂,天伦之乐使她鹤发童颜。一生勤俭的她每天仍离不开碌碡旁那片庄稼地。累了就坐在碌碡上休息。
1995年,80岁的姨母病了,我和爱人带着儿子回去看她。这次,瘦弱的姨母拄着拐杖坐在碌碡上等我们。姨弟说老人经常吃剩饭吃坏了肚子,到地里干活摔断了大腿。这是我明了的――姨母的勤俭和我母亲一样,姨母的碌碡般的刚强性格也和我母亲一样。就在我们看望姨母那几天里,老人还是偷着吃剩饭,还是拄着拐去庄稼地,谁也拦不住。
2000年深秋,天色阴霾,似有不测。我突然接到姨母病危的消息。姨弟说老人一定要看我一眼。半夜,冒着暴雨,我赶到了村里。村口,灯光下只有孤零的碌碡,已没有了姨母的身影。耄耋姨母无力地摸着我的手,我感到冰冷,我亲着姨母,热泪滚滚的姨母已不能说话。姨母走了,走完了她平凡苦难而又勤劳俭朴的一生……
我站在村口的碌碡旁,雨水浇打着我的泪水。雨水抚摸着这尊坚强而干净的碌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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